22箐里 (第2/3页)
子。另一方面,他也想自己再亲自见一见刘畅,看能不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对周惜一案有价值的线索。到现在为止,毕国锋仍旧相信周惜和孙绮丽的死是一人所为,只要在孙绮丽的案子上有所突破,那对周惜一案,毫无疑问也会有所助益。
毕国锋开车在国道上行了不到十分钟,在一处名叫宜兰村的地方停下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电子地图,发现这里在地图上已经更名为九江街道。刘畅的住处,就在这片区域的最东边。
毕国锋下车步行,穿过村子的中心,往最东面走去。但是他越走就越觉得奇怪,这附近的样貌他竟然觉得十分熟悉,仿佛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毕国锋回忆着自己儿时在箐里的家,可那是在箐里市区的一处公寓,而这里却是偏僻小镇,两者似乎也搭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熟悉的感觉已经萦绕在毕国锋的心头,他低头苦想,但是仍旧找不到这种感觉的源头。是报纸,还是电视里看到过这里吗?不会,即便是那样也不会有这般熟悉。毕国锋回想着自己这几年来所有被外派出差的任务,似乎也很少来到箐里。如果要说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箐里之行,那只能追溯到他刚从警校毕业时,为了查母亲的案子回来的那一趟。
这个想法一经过毕国锋的脑子,他顿时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是了,是这里,这里是当年圣诞凶杀案发生的村子!毕国锋感觉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合?
毕国锋拦住一名村民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以前叫九山村?”
“是啊,后来改名叫宜兰村了,现在归到九江街道里头了,后生,你是刚回乡的吧?”村民好奇地看着毕国锋,试图从他的脸上辨认出他是谁家的孩子。
毕国锋没有道谢,急急忙忙地朝着村子东边跑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当年他母亲遇害的现场,也是在这村子的最东面的东华路18号。
毕国锋穿过新楼与旧楼之间的一条还没有被挖掉的小路后,很快便来到了宜兰村的最东面。两栋独门独户的双层楼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毕国锋望着眼前的两处房子,脑子有些发懵。虽然时过境迁,当年的那处他母亲遇害出租屋依旧在原地。毕国锋从附近的布局和道路,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的模样,这里毫无疑问就是与他母亲当年遇害的地方。
可是刘畅的家呢?这里已经是村子的最东面,难道说当年的出租房的房东就是刘畅一家人?我当初调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房东的线索,难道说……
毕国锋的脑子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猜测,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怀里常志给他的地址,接着走到那座让他恨之入骨的东华街18号门。毕国锋心里想:如果原来那家房东是刘畅一家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当年的案子,又有了继续调查下去的可能性呢?毕国锋狂喜之下,拿着资料的那只手疯狂地抖动了起来。
可偏偏天意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眼前的这栋原来的东华路18号现在变成了东华新街1号。而毕国锋手中刘畅的住址确是东华新街2号,也就是隔壁的那一栋。他瞪着崭新的门牌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馁了下来。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一瞬间将毕国锋的美好幻想击得粉碎。毕国锋自嘲地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太想当然了,世界上又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呢……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定下心神之后,毕国锋总算眉头渐舒。他暗暗琢磨,既然刘畅住在这栋房子,那说不定多少可以问到点东西呢?
毕国锋打定主意之后,便走到隔壁的东华新街2号按响了门铃。刘畅家的门铃是极其老旧的款式,毕国锋按下之后屋内过了一秒钟才发出“滋滋”的声响。那细微的声音,让他甚至怀疑里面的人能否听见。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毕国锋又用力地拍了拍房门,并大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喊了几声之后,毕国锋见屋里并没有人回应,便退后几步朝着楼上看去。只见楼上的窗户紧闭着,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毕国锋环顾四周,看见院子里摆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桌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地上散落着一堆食品袋,还有一支掉了牙齿的大号扳手。看起来似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毕国锋绕到后院,从落地窗的缝隙中看到里面放着一架钢琴,在那后面似乎是一组沙发,但是从他的角度却看不见更后面的情况。毕国锋心头焦躁,他忽地想起资料上还有刘畅的手机号码,于是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来。可还没等毕国锋在手机里输完号码,就听到前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了。
毕国锋赶紧跑回屋前,只见穿着一条鲜红色的羽绒服,与纤薄黑色打底裤的刘畅正站在门口。虽然隔了几步,但毕国锋还是一眼看出刘畅的脸上化了妆,那明艳的脸蛋似乎在迎接什么重要的客人。她知道我要来?毕国锋的心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又是你。”刘畅率先开口了,“你的同事已经找过我了,我想我没什么好再配合你了吧。”
刘畅趾高气扬的态度惹怒了毕国锋,他头一回见这个女人就对她没有好感,现在厌恶的情绪更加旺盛了许多。毕国锋将手中的纸往怀里一收,接着掏出他的警官证:“有没有的配合,不是你说了算的。”
刘畅见毕国锋语气针锋相对,那姣好的面容上微微皱了一皱,像是吃到了极苦的东西一般。她冷哼了一声,任由门开着,就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屋里。毕国锋收回警官证,赶紧踏上台阶握住了门把手。可就在这一瞬间,铁质门把手上的静电将他的手弹开了。
毕国锋神智一恍,微微发懵。他的手又重新握住了门把手,这一回再没有静电将他的手弹开。疲惫的感觉总算遏制不住地袭上心头了,毕国锋发觉自己的脑子还渴望着工作,但是身体却已经逐渐跟不上了。只是静电这种小事,却已经足以将他紧凑的专注力打破。
毕国锋望着门内的地上摆着两的双高跟鞋,一双黑的一双红的,但是尺码却并不一样。暗自诧异的同时,心中也提高了警惕。“马导”骤然在他的眼前闪现,一个巨大的问号冒了出来:谁说这个“马导”就一定是一个男人呢?
是我糊涂了吗?还是我又开始异想天开了?毕国锋脱下自己的鞋子,低头的瞬间他感觉部分血液灌进了脑壳,困意险些将他带入睡眠。他勉力支撑起来,换上拖鞋往里屋走去。
虽然现在才刚过中午,屋内却点着灯。走廊里两盏廊灯发出淡黄色的光线,诱得人昏昏欲睡。毕国锋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但越是如此,却越觉得那些灯泡是一双催眠的双眼,在瞪着自己,迫使自己入眠。毕国锋恍恍惚惚之中好不容易穿过走廊来到客厅里,却被记下来眼前看到的人惊得顿时清醒了三分。
眼前的这个人,我认识!
毕国锋看着眼前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神经质般地歪了歪脖子。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夏秋红,是你!”
“不,不是我!”坐在那里的女人连连摆手。
毕国锋还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他只是困得厉害,哪里会连人都辨认不得了呢?他跑上前拉住那女人的手,再一次仔细地打量着她。
眼前的女人和夏秋红一般高矮,脸上无论轮廓还是妆容,都是那样的相似。只有她身上的墨绿色套装,看起来不符她的年龄外,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属于夏秋红的。
毕国锋抓着女人的手,已经确定了她不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猛地一想,就在不久前,夏秋红分明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刘律今将她的尸体放进殓尸袋里,从她家中运走。难不成,那才是自己的幻觉?
看着毕国锋那错愕的表情,一旁的刘畅忽然笑了:“我说这位警官,你这样拉着人家的手,难道不觉得失礼吗?她不是夏秋红,她是夏秋红的妹妹。她叫……”
“我叫夏冬澜,毕警官,我们见过的呀。”夏冬澜急急地补充道。
“对……对啊。我们见过的……”毕国锋眯了眯眼,脑子混沌一片,自己怎么会把她给忘记了呢?
毕国锋赶紧送开夏冬澜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
“没……没关系。”夏冬澜揉了揉手腕,接着又说:“那……我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说话。”说完,夏冬澜拿起沙发上的手袋,慌慌张张地往屋外走去。
刘畅见状赶紧跟了出去,在玄关处拦住了她。毕国锋瘫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捏着自己的额头,他隐约听到刘畅在低声请求着夏冬澜什么事情。可是他距离门口太远,对方又压低了声音,实在听不到具体的内容。最后,毕国锋只听到外屋一声“吱呀”的关门声,他的神经像是短路了一般,顿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毕国锋靠在沙发上,就这样子睡着了。
嫌疑人,嫌疑人,嫌疑人!
一个失去嫌疑的嫌疑人,一个死去的嫌疑人,还有多少个嫌疑人?一个接一个,一个又一个!好累啊,请让我歇歇吧。
毕国锋的眼睑紧合着,柔软暗红的光透过眼皮覆盖在他的眼球上。光是从右边来的,右眼感觉亮堂堂的,左眼分得一丝光线,但是大部分却还陷在黑暗里。
现在自己是在梦里吗?如果是在梦里,为什么能看到光呢?毕国锋紧闭着的双眼合并成一个巨大的梭子,视野里右边亮着,越往左边那股光就越弱。但是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一点柔光,透过他的眼皮,带着血管中血液的红色,盖在他的身上。
快醒醒吧,我现在是在做什么?毕国锋的意识在呼唤自己的肉体,那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响起,在不断回响,但是遇到那块暗红色的梭子,却又被挡了回去。
嫌疑人,嫌疑人,嫌疑人!
周惜裸着身体,一条长舌挂在唇边。孙绮丽披着头发,看不清面孔。刘如虹的脖子扭到了背后,眼中是一汪死水。她们尖着嗓子呼喊道:“抓住她!”
毕国锋猛然直起了身子,从梦中骤然苏醒。眼前没有死人的影子,只是那暗红色的光还停在眼角。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疲惫感没有因为刚才的睡眠就此消失,仍如沉重的铁锚般死死坠着他的身体。
“你醒了?”一个女声从身旁响起。
毕国锋斜眼看去,只见刘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着自己。我睡了多久?毕国锋试图透过窗户看到天色,但是落地窗的窗帘与他来时一样,依旧拉得密不透风。他看不见外面,只能看到眼前一架一尘不染的钢琴横在那里,把这间充满腐败气息的房子衬托得更加阴沉。
“现在是几点了?”
“已经是5点了。”刘畅冷冷地回答,“你们警察办案都像你这样子吗?到别人家里随随便便就睡着了。”
毕国锋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喜欢,就应该早点把我叫醒,而不是在旁边等我睡醒。”
“你……”刘畅怒目圆睁,被毕国锋的一番话呛得说不出话来。
毕国锋嘴角轻轻勾起,醒来以后困意消散,烟瘾缓缓蹿上心头。他摸了摸口袋,意外地发现兜里竟然还有一包没有开封的香烟。毕国锋不记得这是自己什么时候买的,但是眼下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当即接着抽出两根,一根叼在嘴上,另一根则向刘畅递去。
“我不抽。”
毕国锋望了刘畅一样,也没有坚持,他收回香烟,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
刘畅见状,上前一把拿走了毕国锋嘴上的香烟:“你不是有事要问吗,快点问吧,问完快点走。”说完,随手把从毕国锋嘴上抢下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毕国锋嗤地一声笑了,他耸了耸肩:“刘女士你好像很忙啊。”
“忙又怎么样,不忙又怎么样,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那位,夏冬澜是……”毕国锋提到夏冬澜的时候,偷偷看向刘畅。
“那与你无关。”刘畅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是了。我已经睡了三个钟头了,她也该想好怎么对付我了。毕国锋的心砰砰直跳,假如前几次是自己遇上了对手的话,那这次可以说是完全是自己主动犯下的错误。
“这处房子是你的吗?”毕国锋准备从无关痛痒的问题问起,然后再逐步深入。
“是我丈夫名下的,现在已经很少回来住了。他现在住在加拿大,我这次回来是处理他女儿的事情。”
“他的女儿?”毕国锋一愣,随即反应回来,“你们是重组家庭?”
“对,我是孙绮丽的继母。”刘畅回答得毫无停滞。
“难怪了,难怪……”之前刘畅在孙绮丽家里的所作所为,总算是有了答案,原来她只是一个继母。果然继母远不如亲生母亲要好,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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