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论他是老是少是病是残,她都愿意奉养他,陪他到老。 (第2/3页)
斗嘴不是夏雪擅长的事情,她没好气地朝陈文铮做了个“请”的手势。陈文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既然你不信我的话,那我们就用事实来说话呗!我现在要开始做饭了,请闲杂人等在外面候着好吗?”
陈文铮笑了笑,无所谓地退出厨房。
夏雪把冰箱里那点“食材”全部拿出来,又从阳台上找到一棵葱洗净,切成葱花。
她切葱的时候,陈文铮就端着手臂站在厨房门前看着。原本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但不得不承认夏雪这刀法娴熟得不像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姑娘。
她切得很快,有一种跟砧板玩命的架势。就为了他刚才那几句话,她一定要证实给他看吗?
厨房里橘黄色的灯光从她的头顶一泻而下,她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被追光灯笼罩的演员,举手投足间尽是女孩独有的韵味。
陈文铮有些恍惚,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那些离他远去的人间烟火气,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
夏雪一回头看见他,得意地朝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出去等着吧,一刻钟后开饭!”
陈文铮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放心,怕你把我的厨房点了。”
绽开的笑颜立刻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夏雪冷哼一声:“那您老人家可得看紧了。”
一刻钟后,两碗热腾腾的混汤面被端了出来。面上点着香油和一撮翠绿的小葱,色泽明亮,味道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夏雪把筷子递给他,便自顾自地端起碗来开吃。
空气里有氤氲的热气,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
陈文铮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争着抢着要往围城里跳,有的时候或许就是一个不施粉黛的女人和一碗热汤面让男人紧绷了一整天的精神和胃都放松了下来。
此刻的陈文铮也觉得这氛围特别宁静怡人,酒局上带下来的疲惫也被一扫而空。只是面前这女人虽然也不施粉黛,但是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想到这里,陈文铮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夏雪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她,讨赏似的问:“味道不错吧?”
“面条不都是这样吗?”
夏雪撇撇嘴:“陈大医生还真是言辞吝啬!”
陈文铮笑了,不再说话。
夏雪又说:“这算不算是答谢你上次帮我应付那帮同学了?”
“一碗面就把我打发了?还是我家的面。”
“那一般人请不到我下厨啊!大不了我再把碗也刷了。”
“难道你还不打算刷碗?这么懒,难怪嫁不出去。”
“您老人家倒是样样都好,还不是一样没有女朋友!”说到这里,夏雪突然又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陈文铮,“你不会不喜欢女生吧?”
陈文铮挑了挑眉,继而笑着靠近她:“你要不要试试?”
夏雪怔怔地看着他一点点逼近的脸,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那频率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超负荷了。
“我去洗碗了!”
就在他即将要贴上来的那一刻,她没出息地逃开了。她冲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凉水“哗啦啦”地流出来,仿佛冲刷着她快要起火的心。
陈文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如果她刚才没有躲开,他是不是就要真的吻上去了?
夏雪有轻微的洁癖,王蕾总是嘲笑她洗碗时像擦拭古董一样,仔细得要命。她一贯如此,哪怕她洗的是陈文铮家的碗。
有一缕发丝掉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习惯性地想伸手撩上去,手抬到一半才意识到满手的泡沫还没有洗净。
正犹豫时,她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将那缕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这种冰凉的触感她并不陌生,在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也是这么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帘。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却听陈文铮低声说:“别动。”
她闻声不敢再动,感受着他捋顺她的发丝,又将什么东西轻轻穿过她的耳垂,先是左边,然后是右边。
“戴回去吧,上次就应该给你的,结果又忘了。”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的耳垂,是她遗失了好些天的白金耳钉。她轻轻摩挲着,像在确认耳钉有没有戴好,更像在触摸他触碰的温度。
13
客厅里夏雪的手机突然响了,将凝固的空气重新搅动。陈文铮轻咳一声,从客厅餐桌上拿了夏雪的手机递给她。
来电显示屏上王蕾的名字在跳动,这么晚了她会有什么事呢?
王蕾的声音很虚弱:“雪儿,你现在方不方便来我这里一下?”
夏雪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蕾蕾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窗外的夜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望不到头,令人生畏。夏雪脱下围裙,对陈文铮说:“我同学好像病了,我得去一下。”
说着她便急急忙忙拿起挎包换鞋出门。
陈文铮跟了出来:“我送你去。”
“你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吧?”
“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早就清醒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明早有台手术吗?今晚这一折腾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了。我可以打电话叫车。”说着夏雪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陈文铮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锁了屏帮她放进她的小挎包中:“聪明的女人就是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接受。”
夏雪愣了一下也不再坚持,她看着他没有表情的侧脸,心里蓦然荡漾出圈圈涟漪。
王蕾的病来得毫无头绪,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她整个人虚弱无力嘴唇发白,还一直嚷嚷肚子痛。
夏雪没见过这情形,一时六神无主,赶紧打电话叫来了楼下的陈文铮,怎么说他也是个医生,虽然是眼科……
“可能腹腔内有出血,要马上送医院。”简单检查了一下,陈文铮严肃地说。
他给医院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又把王蕾小心地抱上了车,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夏雪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无比的安心,还好今天晚上有他在。
与陈文铮预料的差不多,检查结果证实王蕾是宫外孕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听到这个结果夏雪不由得怔住了,那个该死的李明华,这个时候竟然不在王蕾的身边!
住院押金和手术费大概要两万元左右,夏雪算了算她所有的身家都不够两万。
她试探地问缴费处的女孩:“可不可以先少交点押金,余下的等明天一起交齐?”
被问到的女孩抬起惺忪的双眼着实把夏雪吓了一跳,蓝色的眼眸在这死寂的医院大厅里显得有些诡异。夏雪定了定神,才看清她是戴了蓝色的美瞳。
蓝眼睛刚被吵醒,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说:“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医院都有规定。”
夏雪有点为难,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钱:“您看这么晚了,我们出来得实在太急了,我还有一张卡没带在身上,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拿,您看行吗?”
蓝眼睛轻笑一声:“呵,来我们这看病的病人都很急,个个都像你这样这医院早该关门了。”
夏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地僵持了几秒钟。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个声音说:“刷这张吧。”
陈文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递上一张卡给那蓝眼睛女孩。
据说一个男人最帅的时候就是对一个女人豪气干云地说:“刷我的卡吧!”
但此刻的夏雪没觉得陈文铮有多帅,只觉得尴尬无比。
她难为情地朝陈文铮笑笑:“明天一早就还你。”
蓝眼睛女孩嘴角还挂着不屑的冷笑,眼睛随意地瞟了一眼递卡过来的男人。可这一瞟,睡意立刻消散了大半:“呀,陈医生,您带人来看病啊?”
陈文铮没有接她的话,蓝眼睛女孩继续说:“嗨,这姑娘也不早说,如果是本院医生担保的话,只用一半就够了。”
陈文铮并不想领情:“该多少就刷多少吧。”
自从认出陈文铮后,蓝眼睛女孩的工作态度和服务热情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很快就把手续办理好了。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夏雪觉得心口憋闷。她拿出手机,再次试图联系李明华,电话仍然没法接通。她越想越觉得这人混蛋,手上蓦地一空,手机被身边的人拿走了。
“有打电话的工夫不如休息一会儿。”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通知她男友。”
陈文铮冷笑:“这样的人,也能算男友?”
不得不说,听到陈文铮这么评价李明华,夏雪的心里隐隐有些快感。
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试试看,她朝陈文铮伸出手:“别人的事,你又不清楚。”
陈文铮看她一眼,无所谓地将手机拍到她摊开的手心里,然后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夏雪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这就生气了?那也太傲娇了吧。
可没过一会儿,陈文铮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夏雪,另一瓶他拧开喝了几口。
夏雪小声说了句“谢谢”,又忙着解释:“我刚才的话没别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反正这年头好人不好当。”陈文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夏雪闷闷地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一个朋友,所以今晚的事,想想都让我后怕……”
夏雪只是低着头说着,也不管陈文铮听不听得到。突然感到头被人轻轻揽过,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陈文铮淡淡地说:“你不能总是想那么多,偶尔要让脑子放空一下。”
14
有人说,过得好的人,都想得少。所以夏雪很少任由自己放肆地回忆过往,可是她又从来不敢真的忘记,因为只有这些旧的发黄的记忆能证明她不是生来就孤单。
夏雪疲惫地靠着陈文铮,他的肩膀结实宽厚,让她渐渐地有了睡意。
王蕾的手术做完时已经是深夜,安顿好一切,夏雪催促陈文铮回家休息。
到了门口,他回过头:“行了,就送到这儿吧。”
就着月光,夏雪这才注意到陈文铮露出的胳膊上多了一块不小的瘀青,她仔细看,发现还有点浮肿。
“咦?你这里什么时候弄伤的,刚才怎么没看到?”
陈文铮看了一眼手臂,面无表情地将挽起的衬衫袖子放下来重新挽好,刚好遮住那块瘀伤:“没什么大事,快回去吧。”
“哦。”夏雪迟钝地点点头。
她往回走了十几米,一回头发现陈文铮还立在原地。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走。
或许是一起度过了这样慌乱的夜晚,恍惚间她竟然有种与他相识了十几年的错觉。
王蕾在医院住了一周多,起初夏雪是全天请假陪着。后来王蕾可以走动了,她便正常回公司去上班,等到下班后仍然是熬汤送饭,第一时间赶去医院。
这天夏雪一进住院区就觉得气氛不对。几个小护士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议论着什么,可是当她从她们身边经过时,那几个人就立刻噤了声。
夏雪没多想,朝着王蕾的病房走过去。房门紧闭着,她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一个久违的声音不满地质问:“你为了她跟我翻脸?”
说话的人是李明华,失踪了小半个月的李明华出现了。
王蕾因为他和死神打了个照面,他却等到雨过天晴才悠悠出现。夏雪恨不得马上就推门进去,替王蕾问问他,他还是不是男人。
可是她突然听到王蕾说:“我们分手吧。”
夏雪没有继续听下去,默默转身离开。
她常听别人说,好男人不会让女人伤心。这话听着没什么营养,但是此刻让她有非常深的认同感。很显然,李明华不是个好男人。而王蕾,强势精明如她也还是没能明察秋毫躲开一个坏男人,说白了还是一个“情”字在作祟。
夏雪拎着保温桶和一袋子水果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陈文铮办公室的附近。
六点之后的医院里显得有些冷清,前面只有一间办公室还开着门,银白色的光从门缝中透出,在走廊的地板上投下浅浅银灰色的光影。夏雪知道,那是陈文铮的办公室。
她想着,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他吧。可透过半掩着的门缝,她看到他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医生。那女医生靠在陈文铮的办公桌前说着什么,时不时地传出好听的笑声。
夏雪觉得这身影看着熟悉,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就是那天公寓楼下与陈文铮举止亲昵的“女同学”。
她手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坠得肩膀一阵酸疼。她靠墙歇了一会儿,把左右手的东西交换了一下,往王蕾的病房走去。
再回到王蕾的病房时李明华已经走了,王蕾红着双眼呆坐在床上,电视机里在播广告,她却看得很认真。
夏雪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叫了声“蕾蕾”。
王蕾缓缓地转过头看夏雪,问她:“你去哪儿了?”
“买饭去了,你饿了吧?”
王蕾沉默了片刻说:“李明华来过了。我想这一次我们应该是彻底分开了。”
夏雪看到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肯流下来,于是轻轻环住她,将她的脸埋在自己身上。
王蕾开始瑟瑟发抖,像个孩子一样耸动着单薄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夏雪听到她囔囔地说:“我当初怎么那么傻?”
夏雪是看着这段感情结束的,看着王蕾耗尽所有的力气,徒然把最初的爱,变成了最后的无奈。
抛开李明华的品性不说,夏雪渐渐认识到,爱真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而分手则是孤注一掷后的元气大伤,爱后余生怕是没有几人。
那之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