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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回 遭遇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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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三回 遭遇狼群 (第3/3页)

“这姑娘是谁?这嘴够厉害的。”韩长暮对京城的名门闺秀都不熟悉,微微侧身,低声问姚杳。

    姚杳道:“是工部尚书郑大人的幼女。”她移眸望向哭哭啼啼的吴心越:“那个哭花了脸的是御史大夫的长女。”

    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口涎直流的灰狼,再来追究是谁引来了狼群,是谁掏了狼崽子,又杀了狼崽子,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既救不了命,也打不退狼群。

    “够了!都闭嘴!”冷临江听不下去了,躁郁的爆喝一声,只差拔刀砍人了:“谁他娘的再吵,老子就把她丢进狼群里喂狼!”

    一向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突然成了面目狰狞的狂躁糙汉,众多姑娘都错愕惊呆了。

    谪仙人突然掉下来了,还脸先着地惹了尘埃!

    这谁能不怕!

    这些姑娘们顿时生出刚出狼口又入虎穴的惊恐来,一个个的都哑了声,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了。

    方才面对狼口没哭,现在看到变了脸的冷临江,反倒哭的止不住了。

    冷临江更加不耐烦了,额角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哭,还哭,怎么不骂了,你们谁要是能把狼群骂跑,老子就娶了谁!”

    此言一出,许多原本便对冷临江心怀好感的姑娘顿时跃跃欲试了,可一转头又看到呼哧呼哧喘粗气的狼群,那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像刀子一样,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剜了个干干净净,不敢哭了也不敢骂了,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嫁个好郎君什么的,哪有性命重要!

    郑鹤卿终于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走到冷临江的跟前,声音抖的像北风吹过树梢,枯叶摇摇欲坠:“冷,冷公子,咱们,咱们怎么办?”

    他们只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上一百多头狼,哪有什么法子逃出生天?

    这些灰狼虽然没有再次扑过来了,但一直在缓慢的向他们逼近,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狼这种畜生,狡诈又阴险,简直防不胜防。

    现下不动,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即中的时机。

    只要他们先动,这些狼群,必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郑鹤卿越想越绝望。

    冷临江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森然,薄唇抿的紧紧的:“怎么逃,若是,”他微微一顿,冷眸缓缓的扫过陷入焦躁、惊恐、乃至绝望的那群人,语出试探:“当然,若是甩开她们,就容易的多了。”

    “......”郑鹤卿的目光闪了闪。

    一边是自己活,一边是一起死。

    太艰难的选择了。

    “不然,就......抛下吧。”郑鹤卿在绝境中做出了本能的,艰难的,也是正确的,选择。

    “不行,不能抛下她们!”谢慎之静默了半晌,在听到郑鹤卿的这句话时,陡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一反往常的软弱,强硬开口:“不能抛下她们!”

    韩长暮定定望着颇有章法的狼群,荒草间的狼影幢幢,鬼祟阴森,思忖道:“若带着她们一起跑,你有几成胜算?”

    “啥?大人是在问卑职?”姚杳一脸懵然,指着自己的鼻尖儿,张口结舌道:“卑职就长了两只手两条腿儿,跑不过一百多头狼!”

    “你可以。”韩长暮头也不回道。

    姚杳嘴角微抽:“卑职不可以。”

    “你可以。”韩长暮转过头,锲而不舍道:“我知道,你可以。”

    “......”姚杳错了错牙:“卑职不行!”

    韩长暮挑眉:“一百两金。”

    “卑职可以!”姚杳不假思索的开了口。

    老天爷给她刮了这么些年的西北风,财神爷终于舍得往她手里砸馅饼了!

    这么大的馅儿饼,被砸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听到姚杳的话,韩长暮了然一笑:“好,那,先算一算咱们还有多少箭矢吧。”

    冷临江和谢慎之,加上那几个侍卫也走了过来,将仅剩的几支箭矢归拢到了一起。

    “总共还有七十多支箭矢。”韩长暮吁了口气。

    这点儿箭矢,怎么算怎么拮据。

    “我这还有十二支。”郑鹤卿站在那,天人交战了半晌,还是道德底线战胜了本能和理智,没有选择见死不救,拎着箭筒走过去,“哗啦”一声,将箭矢倒在了地上。

    韩长暮正要分配这些箭矢,地面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荒草摇曳,巨树晃动,尘土飞扬。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望向狼群所在的方向。

    原以为是狼群再次发起了攻击,谁知道狼群依旧缓慢而谨慎的渐渐逼近,而巨响传来的方向,是在他们的背后,是与狼群相反的地方。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心中生出希望。

    来的若是禁军、或是其他府邸的护卫,那他们的逃生希望就更大了几分。

    可一看到来人,所有人都默默的叹了口气。

    姚杳默默的在心里给来人上了一炷香。

    天堂有路他们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

    “狼,有狼!”

    “狼!这么多狼!”

    冲过来的那群人,正是方才远远吊在后头的新科进士们,原本只是打算猎些野鸡野兔的文人们,乍一见到这密密麻麻的狼群,都吓懵了,连逃跑都不会了。

    而头狼在此时又发出长啸,一声长两声短,长声凄厉,短声狰狞。

    像极了大战前排兵布阵的擂鼓声。

    狼群长啸声响起时也有了变化,如潮水遇到了阻拦,从中间分成了两群,一群向左,一群向右,对近在咫尺的这群人形成包抄之势。

    众人顿时慌乱了起来,别说方才根本没有准备,即便是有准备,狼群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过来,再多的准备和谋划,也免不了要慌了手脚。

    韩长暮当机立断,将方才归拢的箭矢重新分配,扔给了姚杳一只箭筒:“你护着女眷先走。”

    姚杳很明白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利落的翻身上马,冲着慌乱无措,尖叫声声的众多姑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快走,从这走!”

    狼群一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姑娘们也顾不得吵架了,纷纷翻身上马,疾驰到了姚杳身边。

    姚杳一甩马鞭,向前一指,厉声大喊:“快,往前走,从这个方向走,别回头,别后退。”

    狼群似潮,长啸如涛,露出冷白森然的獠牙,蜂拥而至。

    韩长暮和冷临江对视一眼,弯弓搭箭,箭矢疏疏如残雪,闪烁着耀眼的冷光,在狼群中纵横交错。

    谢慎之和侍卫们也分到了各自的箭筒,他们准头极好,弯弓搭箭,“咻”的一声,行云流水却又例无虚发。

    次第不断的“噗噗”的闷声响起,箭矢穿透厚厚的狼皮,不断的有灰狼倒地抽搐。

    这片荒野中,一时间血腥气大作。

    郑鹤卿哆哆嗦嗦的上了马,身为世家子弟,他不是头一回狩猎了,但却是头一回面对这么多狼。

    狼啊!

    他数了数箭筒里的箭矢。

    总共只有六支。

    射完了怎么办?

    郑鹤卿挣扎了短短一瞬,决然调转马头,追着那群姑娘的方向奔去。

    什么大义,什么道德,通通见鬼去吧!

    哪有性命重要!

    卢云谏和崔景初赶来的时候,全然没有料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这样的险境,可现在,他们深陷泥潭,退无可退,只有死死抓住韩长暮这根救命稻草,才有些许活命的可能。

    可这根救命稻草似乎也不那么牢靠。

    毕竟一人难敌众狼。

    卢云谏和崔景初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黑黝黝的眼中看到了不谋而合四个字,再一转头,看到郑鹤卿已经催马跑了,二人齐齐无声唾弃了一口,也紧追而去。

    “郑兄,你的腿脚够快的!”崔景初与郑鹤卿齐头并进,嘲讽不止。

    郑鹤卿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引人诟病,他哽了一哽,瞪着崔景初道:“贤弟跑的也不慢!”

    卢云谏看不惯二人大敌当前,还起内讧的做派,不由的板起脸喝道:“你们是嫌狼群离得太远吗?还有功夫起争执!”

    郑鹤卿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尘土飞扬,狼嚎声声。

    狼尸遍地,鲜血喷薄,染红了目及之处的草木山石。

    箭矢已经用完了,狼群逼近了韩长暮几人,他们皆抽出刀剑,与狼群近身肉搏。

    这数人数马都陷入到了狼群的包围中,满身满脸都是血迹。

    不知道是他们受了伤,还是喷薄而出的狼血。

    这一片狼藉惨烈的血色,看得人心头一悸。

    郑鹤卿咬牙忍下心头的那点不适,催马奔驰而去。

    平日里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闺秀们,在遇到生死存亡之际,每个人还是激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潜力。

    既没有柔弱,也没有不能自理。

    逃的那叫一个快!

    眼看着这群姑娘和文人们已经离狼群越来越远了,姚杳调转马头就要折返回去。

    “诶,你干什么去?”吴心越看到姚杳掉头要走,立刻叫住了她,一脸倨傲道:“你不能走,韩大人说了让你保护我们的,你走了,谁保护我们?”

    姚杳连理都没理吴心越,径直往前。

    吴心越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更遑论还是个卑微的下人,她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了姚杳缰绳,气呼呼道:“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你不能走!”

    姚杳气笑了,指着远处的漫天尘土道:“吴大姑娘是想和我一起去打狼吗?”

    吴心越是个外强中干的,吓得立马松开了手,唇角嗫嚅,只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你”字。

    郑云英一直看着吴心越,见她诺诺的没了话,扑哧一笑,手往背后一摸,取出了箭筒里仅剩的两支箭矢,又从靴筒中掏出一把弯月状的短刃,一柄塞到姚杳手中:“这位姑娘是要回去相助韩大人和冷大人吗,千万小心,保重自身。”

    说完,她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难看的吴心越,不等姚杳道谢,便催马向前,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出了这片猎场就安全了,大家伙再忍一忍,使把劲儿。”

    姚杳的目光闪了闪,毫不迟疑的往那一片血腥之地赶去。

    刚刚跑出去几步远,迎面便撞上来一团茫茫灰尘,尘土飞扬里的血腥气浓烈的无法忽视。

    姚杳杏眸一凝,顿生不祥之感。

    谢慎之浑身是血,左脸上还有一个深可见骨的爪痕,他身后的几个侍卫身上也个个带伤,且伤得不轻。

    一见姚杳,谢慎之错愕不已,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姚姑娘怎么折回来了?”

    姚杳的声音微冷:“前头什么情况,大人如何了?”

    谢慎之惊魂未定,一说话扯得脸上的伤痕一阵冷痛,嘶了一声:“冷公子拼死送了某出来,他和韩大人陷入了狼群的包围,恐怕,恐怕,不太好脱身。”

    “所以呢!”姚杳听出了不妙,一把揪住谢慎之的衣襟,目眦尽裂:“你就把他们抛下了?!”

    “我,我,”谢慎之也知道自己过河拆桥的快了些,心虚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姚杳一言不发的松开了手,发泄一般重重甩了下鞭子,闷头冲进了漫天血色中。

    人的本能便是贪生畏死,面对生死抉择,她没有任何权利去苛责任何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诶,姚姑娘......”谢慎之迟疑着喊了一声,心头一阵茫然。

    是他,错了吗?

    他只是,怕了而已!

    “世子,快走吧。”侍卫受伤也不轻,眉目间添了一抹颓色,垂头丧气的劝道。

    谢慎之看着那一道清绝却坚毅的背影,心头一动,缓缓攥紧了缰绳:“我要回去,”他调转马头,追着姚杳折返回去:“你们速去求援!”

    几个侍卫懵了,相视一眼,最后点了个脚力最快的出来:“咱们世子跟金指挥使交情极深,你去请他,他定会帮忙,我们几个去保护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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