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调虎离山 (第3/3页)
。这种情况下,连对付那些黑衣人都如此吃力,吕布显然不是赵子龙的对手。
“分文未取。”没有如意料中那般听到钱便两眼放光,赵子龙只淡淡道。
这样的赵子龙有些陌生,但我心里却没有过分的讶异。因为,我想起了赵子龙常提起的一个名字,婉儿。
“这么说你是非杀我们不可了?”看着他,我道。
“我想杀的人,叫吕布。”他开口,十分坚决,随即看我一眼,“你可以走。”
感觉到后肩愈来愈清晰的痛楚,我咬了咬唇,做着最后一番挣扎:“你甚至连吕布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杀他?”
“受人所托。”赵子龙淡淡开口,眼神略略有了一些波动。
一旁的吕布却是微微一愣,随即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侧头道:“笑笑,你回房去。”
抬头看了一眼吕布,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都已经这副模样了,他还想护着我?他在想什么?护我离开,然后自己等死?感觉到他的倦怠,我知道,只要我一走出这个房门,吕布便必死无疑。
一手抚了抚自己的后肩,不意外地摸到一手的殷红黏稠:“怎么办,我走不动了。”靠在吕布身上,我笑得有些无力,后肩痛得厉害,刚刚去夺方天画戟,划在我肩背上的那一刀,着实不轻。
吕布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你怎么了?”他开始慌乱起来。
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我咬了咬牙,颇有些无赖地道:“没什么,刚刚被砍了一刀,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大概还能再撑一个半个时辰,你看着办吧。”
望着赵子龙手中所提的逆鳞,我笑得无奈。赵子龙有赵子龙想守护的人,吕布有吕布想守护的人,在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是那样的无奈。
吕布惊住,他一手摸索着上前,却触到了我后肩的黏稠,手如被烫着了一般,他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即面色变得惶然,狠狠咬牙,他青筋暴起:“我背着你,你当我的眼睛。”向后伸手,他微微弯下腰。
看着他,我有些鼻酸,顺从地爬到他背上,我抱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一刻,我仿佛又回了凉州的街道,那个面黄肌瘦、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孩童,他背着小小的我,一瘸一拐地走回他家小院;这一刻,我似乎又回到了河东的小巷,那个有着明亮眼睛,笑得肆无忌惮的少年,他背着醉酒半醺的我,从冗长的小巷到太守府。
紧紧握住方天画戟,他站直了身子:“让开,都给我让开!”原本消沉的神情刹那间消失无踪,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一手将我护住,一手挥舞着手中的长戟,竟是无人敢上前一步,连赵子龙也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吕布仿佛疯了一般,四下无目的地冲杀。我心里狠狠一抽,双手在他胸前交叠,抱紧了他:“别怕,我和你都不会有事,他们在你左边。”
吕布微微一顿,提戟便刺,一时间,哀号四起。
纷乱间,我抬头,看到不远处,不知有人在赵子龙耳边说了句什么,赵子龙竟是抽身迅速离去。
吕布不管不顾,遇着活物便砍,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唯剩一片血腥。
“笑笑,还有人吗?”他哑着嗓子,一手紧紧握着长戟,戒备地道。
“没……有都……都死了。”喘了好大一口气,我道,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笑笑!”吕布弯腰放下我,转而将我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别怕,我们去找医工,我带你去医工。”满屋子的尸体,满屋子的血腥,我靠在吕布怀中,面色苍白如纸。
意识迷糊间,我看到吕布满身满脸的鲜血,空洞的眼里满是焦急,他抱起我,摸索着走出房间外,横冲直撞。
“有人吗?来人!”他大叫着。
回答他的,却是一片空寂。
院子里空空落落,没有一个人,再细看时,似是被人下了药,一个个皆睡得死沉。
吕布抱着我,四处横冲直撞,小小一个院子,吕布竟是被困着出不去,我费地眼开双眼,想要开口告诉他门的方向,却是终是抵挡不过袭卷而来的黑暗。
“为什么我是瞎子!为什么我看不见!”再一次狠狠跌倒在地,吕布仰天大吼,有冰凉的液体掠过空气,落在我的脸颊之上,他抱着已是半休克状态的我,四处撞得鼻青脸肿,“医工!医工在哪儿!有人吗?有人吗……”
遍寻不着人,那样凄厉的声音听在我的耳中,那样深刻的无力感。我满面泪痕,却无可奈何,他在自责,自责因他的无力而保护不了我,可是我呢?我也在自责,自责他今日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门被狠狠地推开,董卓面带焦急地冲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
听到人声,吕布一下子抬起头,猛地站起身来:“有人吗,快救救她,她快死了,她快死了……”声音竟是带着些许的哽咽。
朦胧间,我看到董卓蓦然变得血红的眼眸,仿佛要吃人一般,他一个箭步从吕布手中夺过我。然后,我便听到他滔天的怒意,他说:“回宫,找太医。”
那样的声音,阴沉得令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