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夜雨滂沱日,替死锥心时 (第2/3页)
“那又如何?......”边章沉声问道。
“所以,这里所有的书册经卷,无论珍贵不珍贵,全部因为常年累月的无人打理,而落满了灰尘......唯独这一本......”
苏凌指了指那《宏慈梵经》道:“却一尘不染,不仅一尘不染,而且丝毫没有褶皱和损坏的痕迹,存放的十分精细,想来是前辈格外珍视,将它呵护的很好,而且总是去翻阅,因此它才没有染上哪怕一点的尘埃......对不对啊?”
边章点了点头道:“苏凌,你果真心细如发,不错,我逃离沙凉之后,几经辗转来到了渤海地界,在寂雪寺安身,最早的时候,对诸如佛法、释家之类的书籍经卷根本毫无兴趣......可是恍恍这许多年过去,我也渐渐地沉下心来,青灯古佛,参悟佛法,颇有心得......于是,我翻开这《宏慈梵经》之后,竟然感觉,这经书能让我暂时的忘却所有的痛苦和怨恨,此书无声,却慰我心啊......因此,我十分小心的保存着它,每每寂夜难眠,噩梦忽醒之时,我便前来翻阅领悟......找寻一丝丝的慰藉!”
苏凌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苏某见唯独此经卷一尘不染,翻开看时,更有一行小字,却颇得书法精要,写的是赠文允兄......当时,苏某只觉这字的笔迹十分熟悉,似乎哪里见过,但并未立时猜出来......直到听了前辈这一番讲述,我才明白,原来这《宏慈梵经》便是萧丞相赠与您的,那行赠文允兄的小字,也是萧丞相的亲笔,您说过的,您字文允......”
边章闻言,点头叹息道:“原来如此......苏凌啊,你心思缜密到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步啊......”
“现在,此经书,物归原主!......”苏凌一脸郑重道。
边章接过那《宏慈梵经》,却在手中不停的摩挲起来,久久不愿停下。
他的声音幽幽,又继续道:“我将《宏慈梵经》拿出来之后,便再不迟疑,将火折子投入到那泼了酒的箱子间,刹那间烈焰飞腾,浓烟滚滚,大火熊熊,燃烧了所有的书信......我站在那里,火焰炙烤着我的脸庞,火苗在我的眼中跳动燃烧。”
“我看着那十数箱的书信,渐渐的被大火吞噬,仿佛那一刻,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然后我放声大笑,继而放声痛哭......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如疯了一般......”
“烈火熊熊,烧红了边府的上空,直到这时,方惊动了整个边府的人,仆人们惊慌失措的来救火,被我呵斥的不敢向前,惊恐之下,便跑去告诉了我夫人蘅君......”
“当蘅君赶到之时,大火烧的正紧,我瘫坐在火旁,泣涕横流,却放声惨笑,蘅君泪流满面,不故一切的冲到我的近前,将我紧紧的抱住,大火魇天,我与蘅君在大火之前,紧紧的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那一刻,我依旧时常梦回,若不是蘅君突然出现,或许我已经纵身跳入火中,一死了之了......”
边章说到这里,看向李蘅君。
患难夫妻,四目相对,无言之间,唯有泪千行。
“大火缓缓的熄灭之后,我这才与蘅君说了我获罪,就要被斩首的事情,蘅君大哭,她说她不相信萧元彻这么无情,她说,那是咱们的兄长啊,为什么会对你举起屠刀呢?......还有丁姐姐,她怎么不劝阻呢?......”
“我朝她惨然一笑,我告诉她,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与以前不同了......”
边章顿了顿,强压着悲伤情绪又道:“蘅君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是她跟我说,边家获罪,刀斧加身,无论如何,都是我边章该面对的,罪不能连累边家的仆人丫鬟,所以,夫君现在当振作,趁着那行刑的刽子手还未到来之际,赶紧遣散家人,让他们各奔东西,总好过无辜之人,为我们陪葬!......”
苏凌闻言,深深点头,看向李蘅君的眼神更多了一些敬重道:“李夫人深明大义......令男儿都汗颜啊!”
边章点点头道:“蘅君此言,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强打精神,将边府所有的仆人丫鬟全部召集在一起,让他们赶紧离开,自寻生计,更言说,府中的东西,值钱的物什,哪怕金银细软,只要他们看得上的,全部拿走......我们一点都不留!”
“这个事情宣布之后,阖府上下,一片哗然,我原以为边府自此陷入混乱,这些下人们会立马争抢府中财物金银,然后各自逃走,未曾想,这些仆从丫鬟们,非但没有乱,也没有争抢府中财物,只是静静地站在院中,默默流泪,无人愿意离去......”
“我见状,只得佯装发怒,狠心赶他们离开......他们见我心意已决,这才每个人走到我和蘅君面前,冲我们鞠躬,然后,任何一人,皆未拿府中一丝一毫的值钱物什和金银,哭着散去了......”
苏凌感慨道:“前辈奉行礼义,以身作则,您府上的这些仆人,在您的潜移默化中,早已经将礼字刻入心中,自然不会取您府上分毫......”
边章摇头苦笑道:“边某教化世人,却教化不了那一个萧元彻啊......又有什么用呢?”
“人走之后,偌大的边府,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与蘅君二人......便在这时,院外响起了脚步声,我以为是萧元彻手下,杀我的人到了,可是算算时日,沙凉远离龙台,萧元彻的人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这里的。”
“就在我迟疑不定之时,我听到了焦急的声音传来,却是我那孪生兄弟边赋的声音,他唤我......兄长......兄长!我抬起头,瞧见他满脸焦急地冲进屋内,额头之上,豆大汗珠滚落,汗透衣背。”
“苏凌啊,沙凉的惊蛰,天还是很冷的,我那兄弟却是满头大汗,可见他是多么的着急了......”
“我见是他,疑惑问道,赋弟,你这是......我开口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凌心中一震,叹息道:“边赋前辈,当是知道您获罪的消息了......却并未避而远之,反而来见您,兄弟之情,可见一斑!”
边章点点头道:“我获罪的消息,其实全族都已经知晓了,他们早就唯恐祸事牵连,能避的避,能跑的跑,树倒猢狲散了......我弟边赋,由于隐居山林,未在飞沙城中,所以,我原先是不打算告诉他的,心中想着,若是我死之后,他便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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