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悲哉秦王,新老宗正,阿房之死 (第3/3页)
砸木轮,一声厉喝:“饶舌竖子!我秦国宗正未有如此软弱者!不行你就滚下来!芾腿不能立,人尚能立也!”
秦傒抬首,泪眼血红。
新宗正对视老宗正。
老宗正猛一转轮,轮椅冲撞到秦傒身上。
秦傒吃力未退,忍痛站立,视线未有偏移。
近距离望着这个倔强的老翁,秦傒猛然忆起——从祖祖父的兄弟,未有善终者。
除了秦武烈王秦荡绝膑而死,余者皆亡于秦昭襄王之手。
他现在所经历的,正是老人经历过的。
“傒腿可立,人亦能立!”秦傒双目血红,哑声说道,如在发誓。
从祖祖父能扛过来,他秦傒也能扛过来……必须扛过来!
老宗正望了半晌,沉声道:
“宗正者,代宗族,以宗族为重。
“这曾是我的命,现在是你的命。
“命,要认。”
秦傒蹲下,视线与从祖祖父持平,握着从祖祖父冰凉的手:
“这是傒的命,傒认。”
地面上,二者影子重合,仿若出自一人。
秦国强盛,从来不是秦君一人之努力。
偌大祖祠,新老宗正在祖宗面前言语。
新宗正将遇到的问题和秦国形势告知老宗正,老宗正用自己的经验分析、思考,恨不得将一切都告知新宗正。
不知何时,敲门声响起。
有人在外传讯,言说王上来祭祖。
新宗正冷声道:
“不允。”
宗祠之内,宗正最大。
“唯。”敲门之人应声,脚步声远去。
老宗正皱起眉头:
“你没有放下。”
“我放下了。”新宗正阴着脸道:“这竖子欲让一女一同祭天,胆大妄为至此,必须要给他长个教训。不是当了王就能肆意妄为,要守规矩。”
老宗正一时懵然,未想到新秦王竟然敢如此做,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老宗正一拍木轮,气冲冲地道:
“该让他进来!
“让他跪在祖宗面前忏悔!
“让他跪一夜!”
愤怒地吼了半晌,老宗正气喘吁吁,好久才喘匀。
“此子若不能为王,让成蟜那小子上!嗯?”老宗正环顾左右,才发现不对:“新年祭祖,成蟜在哪?这小子又出国了不成?”
“那竖子……”秦傒咬牙切齿:“和他定亲的齐公主来了。那竖子说,在齐国的时候,人家陪他过新年。到了秦国,他也要陪人家过新年。”
“这竖子不知道要祭天祭祖乎?”老人气结:“不过是为一女子,连祖宗都不顾了吗?”
“我与他说了,今日要祭天祭祖,不得缺席。”秦傒恨恨不平:“这竖子反问我,说前几年他不在秦国的时候,不是照常祭天祭祖了吗?让我就当他还在他国没回来。”
老宗正气的浑身发抖:
“一个为了女人为后,要让其祭天。
“一个为了陪女人过新年,不来祭祖。
“这两个竖子……秦傒。”
老宗正认真地望着新宗正:
“你可愿为王?”
“愿意。”秦傒点头,又摇头:“但不能为。”
“为甚?”
“成蟜为王,水到渠成。我为王,宗室当再操戈,我这两个侄子都要死。”秦傒苦笑:“我下不去手。我只有当宗正的命,没有当王的命。”
老宗正低头,嗓音低沉:
“我们都下不去手,都没有当王的命。”
白昼过去,夜色降临。
今夜的雍城没有宵禁,咸阳同样没有宵禁。
嬴成蟜陪着不知道和母亲说了什么的田颜,欣赏咸阳城的繁华。
每一次“不故意”的肢体触碰,都会招来少女要杀人的眼神。
少年讪笑着,琢磨下一次不故意。
游玩的少年并不知道,秦国故都雍城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刚刚醒来还未下床,侍女通报说王翦将军已在外等了一上午了。
少年困意顿消,立放王翦入内。
一贯稳重有加的王翦眼中竟有慌色,连带的少年心中也有些慌。
“何事如此着急,还在外等一上午?”少年调笑着,亲自倒水给王翦:“先喝口水,不差这一会。”
口干舌燥的王翦舔干裂嘴唇,涩声道:
“王上昨日欲立隐宫女为后,强要隐宫女祭天。
“相邦不允,率先离去,众人景从……雍城传讯,那个隐宫女,死在了雍城王宫。”